《卜算子·端午》赏析：端午文化的千年回响与丹心传承

《卜算子·端午》赏析：端午文化的千年回响与丹心传承

卢新松

洛阳弦人：初五是端阳，舟竞人争闹。煮枣蒸粽香满堂，门挂驱邪草。
世遗首榜标，天问丹心耀。求索离骚万古存，华夏同歌浩。

端午佳节，粽香袅袅，龙舟竞渡，艾草青青。洛阳弦人的《卜算子·端午》以凝练的词句、深远的意境，将端午节的民俗风情与文化精神熔铸于方寸之间，既展现了传统节日的烟火气，又叩响了中华文明的精神内核。这首词以“卜算子”为词牌，在继承传统端午诗词的抒情脉络的同时，注入新时代的文化自信，是一曲跨越时空的端午赞歌。

一、词牌与结构：传统框架下的创新表达
《卜算子》作为词牌名，源自唐代，又名《百尺楼》《眉峰碧》，双调四十四字，上下片各两仄韵。其结构严谨而富有韵律感，适合表达深沉的情思与凝练的意象。洛阳弦人的这首《卜算子·端午》严格遵循词牌格式，上片描绘端午节的民俗场景，下片升华至文化精神的高度，层层递进，结构清晰。

上片“初五是端阳，舟竞人争闹。煮枣蒸粽香满堂，门挂驱邪草”四句，以“端阳”点明节日本身，继而以“舟竞”“人闹”勾勒赛龙舟的热烈图景，再以“煮枣蒸粽”的烟火气息与“门挂艾草”的民俗信仰收尾，从动态到静态，从集体狂欢到个体祈愿，构建起立体的端午画卷。下片“世遗首榜标，天问丹心耀。求索离骚万古存，华夏同歌浩”则转向文化层面，以“世遗”凸显端午节的全球影响力，以“天问”“离骚”直指屈原精神，最终以“华夏同歌”收束，将个人情怀与民族气韵融为一体。

这种“由景及情、由俗至雅”的结构，既符合传统词牌的章法，又赋予端午节以新的时代意义。作者巧妙地将民俗活动与文化符号交织，使词作在传承中焕发新生。

二、意象解析：民俗符号与精神图腾的交融
这首词的成功，在于其对端午意象的精准捕捉与深刻诠释。每个词句背后，都蕴藏着丰富的文化密码。

1. “初五是端阳，舟竞人争闹”——节日标识与集体精神的彰显
“初五是端阳”以简洁的语言点明端午的时间节点，开门见山，直入主题。而“舟竞人争闹”则以动态意象勾勒赛龙舟的场景。“竞”与“闹”二字，既写出龙舟竞渡的激烈，又传递出民众参与的狂欢氛围。赛龙舟作为端午节的核心民俗，不仅是体力与技巧的较量，更象征着团结协作、奋勇向前的集体精神。作者以寥寥数语，将这一古老的民俗活动定格为民族精神的具象化表达。

2. “煮枣蒸粽香满堂”——烟火人间与情感联结
“煮枣蒸粽”是端午节的标志性饮食活动。粽子的清香弥漫于千家万户，不仅唤起味蕾的记忆，更联结着亲情与温情。枣与粽的组合，既延续了古法制作的传统，又暗含“早（枣）中（粽）”谐音的吉祥寓意。作者以“香满堂”三字，将食物的香气升华为情感的共鸣，凸显节日中家庭团聚、共享安康的温馨场景。这一意象超越了单纯的饮食描写，成为中华文化中“家”与“根”的隐喻。

3. “门挂驱邪草”——古老信仰与生命关怀
“门挂驱邪草”中的“驱邪草”指艾草、菖蒲等端午时节悬挂的香草。古人认为五月为“恶月”，毒虫滋生，悬挂艾草可驱邪避疫。这一习俗承载着先民对生命的敬畏与祈愿，体现了“天人相应”的朴素智慧。作者在此并非简单记录民俗，而是通过“驱邪”二字，将古人的生存智慧与现代人对健康的追求勾连，赋予传统习俗以现实意义。

4. “世遗首榜标，天问丹心耀”——文化自信与精神溯源
下片首句“世遗首榜标”直指端午节作为“中国首个入选世界非遗的节日”的文化地位，彰显中华文化的国际影响力。而“天问丹心耀”则巧妙化用屈原作品《天问》，将屈原的赤诚之心与对宇宙真理的追问凝为“丹心耀”三字，既点明端午节纪念屈原的核心内涵，又以“耀”字突出其精神的永恒光辉。这一句将民俗节日与文学经典、民族精神紧密联结，完成了从物质文化到精神文明的升华。

5. “求索离骚万古存，华夏同歌浩”——文化基因与民族共鸣
结尾两句是词作的情感高潮。“求索离骚”概括了屈原作品中“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”的探索精神，而“万古存”三字则强调其超越时空的价值。作者以“华夏同歌浩”收束全词，将个体的追思升华为民族的集体记忆与文化认同。这里的“同歌”不仅指端午习俗的代代相传，更隐喻着中华文明在历史长河中绵延不绝的精神力量。

三、文化内涵：端午精神的千年回响
洛阳弦人的《卜算子·端午》绝非仅对节日景象的描摹，其深层价值在于对端午文化内涵的深刻诠释。端午节自诞生之初，便兼具多重文化维度：它是岁时祭祀的节点，是驱邪祈福的仪式，是纪念忠臣的载体，更是中华文明中家国情怀与人文精神的浓缩。

1. 岁时与生命的对话：端午的时空哲学
端午节处于仲夏之交，阴阳交替之际，古人对这一时节的认知充满了对自然规律的敬畏。词中“初五是端阳”点明的不仅是日期，更是对“端”为“初始”的强调——端午节作为“五月之端”，承载着对生命初始的礼赞。煮粽、挂艾等习俗，则是人类在顺应天时中主动把握生命健康的智慧。这种“天时与人事相和”的哲学，在当代社会依然具有启示意义。

2. 民俗与精神的共生：屈原文化的永恒在场
屈原作为端午节的灵魂人物，其“亦余心之所善兮，虽九死其犹未悔”的忠诚与“举世皆浊我独清”的高洁，早已融入民族血脉。词作中“天问丹心耀”“求索离骚万古存”等句，将屈原精神提炼为“丹心”与“求索”两个核心意象，既是对历史人物的缅怀，更是对当代人精神的激励。在全球化与现代化进程中，这种坚守理想、不惧困厄的精神，成为中华文明应对挑战的文化底气。

3. 传统与现代的交融：非遗身份的时代价值
“世遗首榜标”一语，将端午节的当代意义推向新高度。2009年端午节入选世界非遗名录，标志着其从民间习俗升华为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。这一身份的转变，不仅强化了文化自信，更促使我们重新审视传统节日的现代价值。词作在此并非炫耀“非遗”标签，而是以“首榜标”为起点，呼唤对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。

四、艺术特色：凝练、意象与升华的完美融合
这首词在艺术表达上展现出独特的魅力，体现了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与创作智慧。

1. 语言的凝练与画面感
全词仅四十四字，却涵盖了赛龙舟、食粽、挂艾、非遗身份、屈原精神等多个维度，语言之凝练可见一斑。例如“舟竞人争闹”五字，既描绘了龙舟竞速的动态，又传递出人群的喧闹，动静结合，画面感极强；“香满堂”三字以嗅觉牵引想象，让读者如置身其境。这种以少胜多的笔法，正是古典诗词的精髓所在。

2. 意象的层叠与象征
词中的每个意象均具有多重象征意义：龙舟象征团结与拼搏，粽子象征亲情与安康，艾草象征敬畏与祈愿，屈原作品则象征探索与忠贞。这些意象层层叠加，构建起立体的文化空间。作者巧妙地将物质民俗与精神符号交织，使词作在有限篇幅内传递出丰富的意蕴。

3. 情感的升华与收束
词作从具体的节日场景起笔，逐步升华至文化精神层面，最终以“华夏同歌浩”的宏大收束，完成了从个体体验到民族情怀的跨越。这种情感递进自然流畅，既符合词牌的韵律，又贴合读者从观物到悟道的审美心理。

4. 传统与现代的语汇融合
作者在继承传统词牌的同时，巧妙融入现代语汇。例如“世遗首榜标”使用“世遗”“首榜标”等现代词汇，既准确传达信息，又不破坏词的古典韵味。这种传统框架与现代表达的融合，展现了中华文化的包容性与生命力。

五、当代价值：一首词的文明启示
洛阳弦人的《卜算子·端午》不仅是一首优秀的文学作品，更是一份关于文化传承的当代答卷。在全球化与现代化浪潮中，传统节日面临着传承与创新的双重挑战。这首词的成功启示我们：

1. 传统节日需要“活态传承”
端午节的赛龙舟、食粽、挂艾等习俗，不应仅作为博物馆中的展品，而应融入现代生活。词作中“香满堂”“舟竞人闹”等场景，正是对“活态传承”的生动诠释。只有让民俗活动与当代人的生活方式产生共鸣，传统文化才能永葆生机。

2. 文化自信需要诗意表达
“世遗首榜标”并非空洞的口号，而需要通过文学、艺术等载体转化为情感认同。这首词以诗意的语言传递文化自信，证明传统文化与现代审美并非对立，而是可以水乳交融。

3. 民族精神需要符号凝聚
屈原的“丹心”与“求索”精神，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符号。在当代社会，这种精神依然需要被唤醒与弘扬。词作通过“离骚万古存”等句，为民族精神提供了新的诠释维度。

结语：端午浩歌，文明永续
洛阳弦人的《卜算子·端午》以短小的词牌承载厚重的文化，以清新的语言传递深沉的情思。它不仅是端午节的赞歌，更是中华文明的一次诗意回响。从“舟竞人闹”的烟火人间，到“天问丹心”的精神追寻，再到“华夏同歌”的文明共鸣，这首词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理解端午文化的窗口——它让我们看见，传统节日不仅是历史的遗存，更是活在当下的精神力量。

当艾草清香再度弥漫，当龙舟划破江河，当《离骚》的吟诵声穿越千年，我们终将明白：端午节之所以历经千年而愈显璀璨，不仅因其承载了丰富的民俗传统，更因为它始终与民族的精神脉搏同频共振。而这，正是洛阳弦人这首词给予我们最深刻的启示。

卢新松，笔名陆渴望，供职于中国农村杂志社、中国农村网、《农村工作通讯》半月刊、《中国村庄》杂志、《美好生活》杂志等综合媒体；主要著作有长篇小说《丁字路口》（台海出版社）、《城狐社鼠》（中国名家出版社），抒情诗集《家乡的九月》（辽宁民族出版社）、《世纪大合唱》（黄河出版社）等。